比特币的明斯基时刻？繁荣孕育泡沫破裂的种子，是该重新认识明斯基了！

太过美好，如果没有感到本能上的危险，那危险真就不远了。

前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离任时提到：“如果经济中的顺周期因素太多，使这个周期波动被巨大地放大，在繁荣的时期过于乐观，也会造成矛盾的积累，到一定时候就会出现所谓的‘明斯基时刻’，这种瞬间的剧烈调整，是我们要重点防止的。”

在川普提名美联储主席时有“债券之王”之称的比尔·格罗斯表示，“我更希望像保罗·麦考利这样谈及‘明斯基’时刻以及预测到金融市场崩溃的人当美联储主席”。

毫无疑问，今年受到疫情的影响，全球资产价格下跌，包括比特币，在3.12和3.13我们经历了比特币的明基时刻。

就目前而言，包括比特币在内的区块链行业，明显是投机属性强过其他的，很多币圈的人相信一枚比特币必将突破100万刀，这种观点我们不能说是错的，但是如果你读一读明斯基的理论，比特币本身就是投机而非其他，比特币繁荣已经孕育了泡沫破灭的种子，也许未来比特币真的涨到100万刀，但是还是会破灭。

文章来自经济学人杂志，这家华尔街金融从业人必读的报刊。

六大经济思想之一：明斯基的繁荣孕育泡沫破裂之种子的解说。

从他学术生涯开始的上世纪50年代直到去世的1996年，海曼·明斯基一直在相对默默无闻中辛勤耕耘。

他关于金融危机及其成因的研究吸引了不少的忠实的崇拜者，但是几乎没有吸引主流的关注：本报在他在世时仅提到过他一次，但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次贷危机在美国爆发的2007年。一夜之间，好像每一个人在试图解释那场混乱时都在转向他的著作。经纪人在发给客户的提示中提到了淹没金融市场的“明斯基时刻”。央行银行家在演讲中引用了他的理论。他成为了一名身后的媒体明星，几乎每一家主流媒体都给他的思想留出了专栏空间和直播时间。本报自2007年以来已经至少在30篇文章中提到过他。

如果明斯基终其一生保持远离焦点，这至少部分是因为他的途径有意回避了学术惯例。他开始读大学是学的是数学，但是，在转向经济学时却几乎不用计算，尽管这门学科当时正在日渐重视量化方法。

相反，他把自己的观点都整合到了他的文章、演讲和书籍之中，这其中就包括一本论述论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这位对他的思考影响最大的经济学家的专著。

他还利用在自己教书的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马克·吐温银行董事会服务的机会获得了第一手的经验。

在大萧条期间长大的明斯基一心扑在了思考和研究灾难上面。多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个同样的根本问题上面。他想要理解金融危机发生的原因。这在当时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关注点。

20世纪后半期的主流观点认为，市场是有效的。发达经济体的一次全方位灾难的前景听起来是遥不可及的。可能会有偶尔的股市泡沫或者货币危机，但是，当代经济体似乎已经赶跑了最坏的恶魔。

与这些确定性截然相反的是，一头白发，面孔严肃的明斯基提出了他的“金融不稳定假说”。它是对长期繁荣如何孕育下一次危机的种子的一次考证，是理解过去十年动荡的一面重要的镜子。

但是，这个假说本身的历史也同样重要。

它从学术边缘到主流讨论一大主题的轨迹表明，经济学研究正在如何让自己去适应一种自全球金融危机已经天翻地覆的现实。

明斯基的切入点是解释投资。投资，实质上是一种今天的钱对明天的钱的交换。

今天，企业为建设一座工厂而掏钱；明天，一切顺利的话，出自运营这座设施的利润将转化为今天的钱。

概括地说，今天的钱可以来自以下两个来源中的一个：企业自己的钱或是别人的钱（例如，企业从银行借钱）。两者的平衡是金融体系的关键问题。明斯基对三种筹措资金的行为做了区分。

他称之为“避险筹资”的第一种是最安全的：企业依靠自己的未来现金流偿还全部借款。为了使之进行下去，企业需要有非常有限的借款和健康的盈利。

第二种——投机性筹资，有点风险：企业依靠现金流来偿还借款利息，但是必须让债务延期才能支付本金。只要经济体运转平稳，这中筹资应当是可控的，但是，衰退可能带来灾难。

第三种——庞氏筹资——最危险。现金流既不够还本也不够支付利息；企业当前所赌的，仅仅是相关资产将升值到足以支付负债。倘若这没能发生，他们将被完全暴露在风险之中。

由避险筹资行为主导的经济体——即有着强大现金流和低债务水平的经济体——是最稳定的。

当投机性筹资行为，特别是庞氏筹资行为大行其道时，金融体系是更加脆弱的。

如果资产价格因为货币政策收紧或是某种外部冲击而开始下跌时，最过度扩张的企业将被迫卖出头寸。

这进一步摧毁了资产价格，给更多的企业带来痛苦。企业能通过将自己局限于避险筹资而避免这种困境。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经济体欣欣向荣之时，举债的诱惑是难以抵挡的。当增长看上去确定无疑时，为什么不多借进点呢？

银行推波助澜，不断降低信贷标准，繁荣持续的时间不断延长。如果违约少得不能再少，为什么不多借出点呢？

明斯基的结论令人不安。经济稳定孕育不稳定。繁荣期让位于金融脆弱。由于过度放债的银行和零首付抵押贷款在全球金融危机后仍旧记忆犹新，明斯基的这种真知灼见可能听起来很明显。

当然了，债务和融资非常重要。但是，几十年来，经济学研究却很少去关注前者，而且还把后者降级为一门分支学科，没有使之成为更广泛的理论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

明斯基特立独行，剑走偏锋。一方面，他挑战了宏观经济学的凯恩斯主义支柱；另一方面，又挑战了对有效市场的盲目崇拜。

在明斯基自己已将凯恩斯当成是偶像的情况下还把他的思想说成是对凯恩斯主义学说的一种批判似乎有点奇怪。但是，他相信这种学说已经远远地背离了凯恩斯自己的思想。为了让凯恩斯的思想在解释经济时管用，经济学家打造出了一大批模型。

其中最出名的是展示了投资与资金间的关系的IS—LM，这个主要是由约翰·希克斯和阿尔文·汉森提出的模型。

目前，这个模型仍然是教学和政策分析的一个有力工具。但是，希克斯和汉森甚至在凯恩斯已经强烈地意识到了市场的重要性的情况下，仍将金融部门大都留在了画面之外。

对于明斯基而言，这是“对凯恩斯的精妙且成熟的观点的一种不公平且天真的表述”。明斯基的金融不稳定假说帮助填补了这些漏洞。他对有效市场预言家们的挑战甚至更加激烈。

尤金·法马和罗伯特·鲁卡斯等人已经说服了学术界和政策圈中的大多数人，让他们相信，随着人们对所有可以得到的信息的消化，市场将趋向于均衡。金融市场的结构得到了几乎毫不相关的对待。

近年来，行为经济学家痛击了有效市场理论的一大支柱：人，远非是能将其收益最大化的理性角色，经常对他们想要的东西一无所知，而且常常做出错误的决定。

但是，此前数年，明斯基就已经痛击了有效理论的另一个支柱：他指出，鉴于稳定仅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幻觉，金融体系中的深层次力量将其推向困境。

然而，作为有时是与世隔绝的经济学世界的局外人，直到最近，明斯基的影响力都是有限的。投资者比教授们更快地领会了他的观点。

普及了他的思想的正是资产管理集团PIMCO的保罗·麦考利。他创造了“明斯基时刻”这个词汇来描述一种债务水平达到临界点、整个市场的资产价格开始跳水的情况。

最初，麦考利曾把这个词用于解释1998年俄罗斯金融危机。自2008年的全球动荡以来，它已经变得无所不在了。

如今，对于投资分析师和基金经理而言，“明斯基时刻”实际上就是金融危机的代名词。明斯基关于债务和金融创新威胁的论述具有与经历相符的伟大优点。但是，这种优点还指向别人可能认为是一种短处的东西。

在尝试绘制一副更加细致入微的经济画卷的过程中，明斯基放弃了优雅模型中的某些影响力。

这是只有他才有的长处；他指出，凡是可以概括的理论都是夸夸其谈。他想要解释特殊情况，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经济学。他把金融不稳定假说视同于具有深度、成熟市场的发达资本主义经济体的实例。它并非在所有情况下都是一样的。

例如，如今，质疑中国在经历了过去十年的令人警醒的债务增长后是否正处于“明斯基时刻”边缘是很时髦的。然而，正处于从社会主义向市场经济转型而且具有不成熟金融体系的国家不是明斯基所考虑的。

避开等式和模型的力量是有代价的。它直接造成了明斯基之于主流理论的孤立。

经济学家没有完全无视债务，即便他们只是有所保留地研究研究。清泷信宏和后来会成为美联储主席的本·伯南克等人曾对信贷如何放大商业周期做过研究。

明斯基的工作或许补充了他们的研究，但是他们却没有提及它。好像它压根不存在一样。

明斯基去世后，其他人开始纠正这种疏漏，将他的理论移植到通用模型中。他在那里走完了自己学术生涯的纽约巴德大学利维经济研究所发表了包含他关于计算的思想的研究。

发表于2000年的一份利维论文提出了一个受明斯基启发的将投资与现金流相连接的模型。2005年，国际清算银行的一份论文在构建一个人们如何在出现损失后评估自己资产的模型时也曾引用过明斯基。2010年，现今以纽约时报专栏作家而闻名的诺贝尔奖得主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曾与别人共同完成了一份将“明斯基时刻”引入经济体去杠杆效果模型的论文。

有些研究者也在开始验证明斯基的洞见到底有多么精确：芬兰银行2014年的一份讨论稿考察了债务/现金流比率，发现它们是一个很有用的系统风险指标。

然而，期望金融不稳定假说成为经济理论的一个新基础会是一大方向。明斯基留给我们的理念更多地与关注正确的事情有关，而不是正确地构建可量化模型。

看到他的主要关注点——债务和金融不稳定，已经成为当今经济学家讨论的一些主要话题就够了。

1999年首版的有影响力的调查报告——《宏观经济学手册》的新版本正在准备之中。这一次，它将把金融与经济活动间的联系列为一个主要部分，至少有两篇文章引用明斯基。

正如克鲁格曼所调侃的那样：“我们现在都是明斯基主义者”。央行银行家似乎同意这种看法。在成为美联储主席之前，珍妮特·耶伦曾在2009年的一次演讲中称，明斯基的著作“已经成为必读书”。

默文·金爵士曾在2013年在英格兰银行行长任上发表2013年的一篇演讲中，对明斯基关于信贷市场稳定导致过度充裕并最终带来不稳定的观点表示赞同。他的继任者马克·卡尼已经至少在两个场合提到过明斯基时刻。

这种时刻将持续下去吗？明斯基本人的理论认为，这种时刻终将过去。如今，经济增长仍然不稳定，全球金融危机的创伤依旧可见。

在明斯基时刻的轨迹中，这是企业和银行万分谨慎小心之时，一方面担心再犯过去的错误，另一方面已经下定决心加固自己的资产负债表。

但是，总有那么一天，2008年的危机记忆终将褪去。企业将再次竞相扩张，银行将再次竞相为它们提供资金，监管者终将再次放松限制。

明斯基的警告将逐渐消失。

我们在远离上一次危机的路上走得越远，就越不愿意听从看到另一场危机正在到来的人。